第(1/3)页 这件器物体量颇大,纹饰繁复华丽,寓意吉祥,是极为扎眼的陈设器。他心知在雍正粉彩盘上没讨到便宜,便想在这件花盆上再寻突破口,用的术语也要更加刁钻,试图触及一些只有真正老派门里人才知晓的鉴定窍门,让柱子知难而退。 他踱步上前,并未直接上手,而是先微微俯身,从侧面特定角度仔细观察花盆的釉面反光,然后才缓缓开口,语气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:“柱老板,这件花盆,画片儿是没得说,鹤鹿同春,祝寿延年,是康熙朝经典的‘大路货’(常见题材)精品。” “这‘五彩描金’的工艺,金水(描金用的金彩)保存得如此完好,倒也难得。不过……” 他话锋一转,用手指虚点着花盆腹部一处色彩浓重的区域,抛出了一个极其内行的质疑:“柱老板,您是明白人。” “咱爷们儿看康熙五彩,不光看色气,更得看这彩料底下有没有骨子(支撑颜色的深厚底蕴)。” “您瞧这一片矾红,色头倒是够足,但这‘紫口’(红色中泛出的紫韵)似乎淡了些,显得有些‘飘’,不够咬胎。” “我瞧着,这倒有点像光绪年间,江西佬用洋彩后加彩的路子,特意做旧,但火气还没完全退干净,赵老板,您说,会不会是西贝货?” 沈先生这番话,可谓毒辣。大路货就是说常见题材,紫口、咬胎是判断康熙早期五彩尤其是矾红彩极其关键的内部术语,指代颜色与胎釉结合的紧密程度和呈现的特殊韵味,非几十年沉浸此道的老玩家不能体会。 而江西佬是指清代江西仿古瓷工匠、这里的飘、咬胎就是说颜色浮在上面,不深入胎骨。他意图用这些深奥的行话,营造出一种“我懂的比你深”的压力,让柱子无法精准反驳,从而认同他的质疑,接受降价。 柱子闻言,嘴角那丝微不可察的弧度更深了,心中暗道:“这哪里是来买货的呀,这是要考校我的根脚啊。” 他不慌不忙,并未直接反驳,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沈先生有些意外的动作。 他并未先去碰那花盆,而是先从旁边拿起一块干净的白毛巾,仔细地擦了擦手,然后才走到花盆旁。他没有用手掌,而是伸出食指,用指肚极其轻柔地拂过花盆口沿内侧一处不显眼的地方,感受那里的釉面,同时示意沈先生也这样做。 第(1/3)页